男人的话让我和陈小月都是在原地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孙不语竟然这么不招人待见。孙不语回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他淡然道：“张旭，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让你们这群东北佬这么讨厌我？”
“十年前的毁滨之旅呗……”张旭叹气道，“当年你一个人，差点毁了整个哈尔滨的道界，大家自然耿耿于怀。”
陈小月惊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旭回忆起了往事，他无奈道：“十年前，哈尔滨这边的老道牛举行了一场道术交流大会。有个恐怖的男人来到了这儿，他在短短七天之内，彻底毁灭了哈尔滨的道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之后整整五年的时间，我们一蹶不振，最后是新的老道牛带领着我们，日子终于蒸蒸日上。”
“孙先生……”我惊叹道，“我早就看你深藏不露，原来你是个如此厉害的高人？”
“放屁！”
张旭没好气地说道，“他利用自己是邀请道士的身份，在我们这儿联系了许多当地的客户，贩卖大量伪劣的道符与道器。并且承诺帮别人看风水、下葬、驱鬼，收了一大堆订金后逃之夭夭。甚至他还用一口正宗的东北腔调告诉那些客户，他就是哈尔滨的，出了问题只管找他。就是在那之后，我们的名声一下子就差了，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许多事务所纷纷倒闭。”
我和陈小月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孙不语。
之前还以为他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原来这家伙十年前竟然是在哈尔滨做了这种操蛋事儿？要换做是我，别说是打断狗腿，简直就要将他扒皮抽筋！
孙不语却是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色，他认真道：“做道士就要随心所欲，而我随心所欲之中放在第一条的，就是有便宜一定要占。这是商业上的谋略，倒是你们东北人一直都很小心眼，这点小事还要斤斤计较十年。”
这是小事吗？你做出了这样操蛋的事儿，竟然还舔着个脸恬不知耻地说别人小心眼！
“我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无法沟通……”张旭叹气道，“老道牛发话了，你如果想来哈尔滨混口饭吃也行。但对你约法三章，如果你办不到。”
孙不语点头道：“你说吧。”
张旭问道：“第一，如果有客人问你是哪儿的，你怎么回答？”
孙不语不假思索地说道：“俺们那嘎达贼偏，说了你丫也不明白。”
“放屁……”张旭怒道，“别给我装东北爷们，你要老老实实地说是江苏那边来的。”
孙不语皱眉考虑了几秒，随后说行。而张旭继续说道：“第二，绝对不能坑蒙拐骗。”
“我尽量……”孙不语平静道，“这样吧，尽量不坑本地人。”
张旭想了想说行，最后他严肃地说道：“第三，为了安全起见，你的道牌要抵押在我们这。”
又是道牌……
孙不语摇头道：“我的道牌已经被师傅没收，无法给你们道牌。第三个条件我很想同意，但实在无奈。”
张旭顿时极为惊愕，他下意识想说话，但还是忍住了。此时孙不语脸上有一丝落寞，张旭咳嗽道：“既然如此，那第三个条件就不需要吧。通过我的游说，老道牛已经给你安排了营业地点。按照行业规矩，每个月利润上交两成，我来指路。”
在张旭的带路下，我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这儿很是宁静，而我们的营业地点是栋小楼。
打开门后，里面还挺不错，很宽敞。孙不语检查了一番，随后说自己挺满意。
张旭告诉我们，这地方每个月租金一千二，电费自己付，水是免费的。等说完之后，张旭就说自己还要忙事儿，急匆匆地就走了。
这新地方着实还不错，比孙不语原本的事务所还大些。整栋楼一共有三层，每层两个方向，有两个朝着大门方向的房间还有阳台。
孙不语住在了二楼有阳台的房间，我和陈小月住在三楼，陈小月需要晾许多女孩的衣服，所以我将有阳台的房间让给了她。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但并不好运。
连续半个月，我们连一个生意都没接到，完全没人上门。我原本以为是店址的关系，但孙不语告诉我，招收生意有统一的介绍人。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的关系，暂时没有介绍人愿意将客人带来我们店。
每隔三天，我都需要泡药浴，这些药浴是孙不语给我准备的。我在这里没有工资，但孙不语会给我一些基本的生活费，至于多余的钱，要交给他当做救命的费用。
当我们搬来这第十七天的时候，第一个生意终于上门了。
这天下午，孙不语在楼上睡午觉，我跟陈小月坐在大厅玩象棋。正在玩着，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我几乎是精神紧绷地跳了起来，跑去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她皮肤黝黑，拘束地将手放在腹部。此时她往屋内看了看，小声说道：“这……是孙天师事务所吗？”
“请进请进……”
我连忙邀请朴素女子走进了屋子，而陈小月也是屁颠屁颠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朴素女子不敢喝茶，她的声音犹如蚊子一样细小，跟我们诉说了她的委托。
原来，朴素女子是从外地来这边打工的。她平日里跟丈夫一起在工厂里工地里打工，丈夫是个不大不小的工程师，而她负责给工人烧饭。可就在上星期，发生了一个悲剧。
他的丈夫准备检查一下实地情况，便坐工地里的电梯上楼。谁知道电梯却是失控了，怎样都停不下来。那电梯一路升出屋顶，整个电梯从二十五楼坠落下来，他的丈夫当场死亡。
可让人在意的是，死去的丈夫竟然是死不瞑目。在女子的家乡，死不瞑目就代表死者无法安心上路。但无论女子怎么去抚上丈夫的眼皮，他的眼睛都会再次睁开。
女子情急之下，被人介绍到了我们的事务所，希望我们能帮忙解决她的苦恼。
我和陈小月都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便去叫孙不语起床。孙不语下楼后听了事情的经过，他挖挖鼻孔，皱眉道：“这件事情吧，保底三万，至于到时候究竟如何收费，我再通知你。收费你放心，我们会有具体的收费清单。酬金的方面，你能承担吧？”
朴素女子连连点头道：“能承担。”
“行吧，你先给两万块钱订金，然后留个电话号码和地址，事情进展我会通知你。”
孙不语让陈小月跟女子办好了手续，女子连连道谢地走了。而孙不语摸摸下巴，他嘟哝道：“这种小生意最麻烦，赚钱不多但事情复杂，关键是雇主看着没啥钱，难怪会被推到我们这边来。”
我叹气道：“就算这样也要接呀，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
“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孙不语伸了个懒腰，他慢悠悠地说道，“过去了记得说话客气点，这样别人就不会找你麻烦。”
我顿时一愣，惊讶道：“让我来处理？”
“不然呢……”孙不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反正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正好可以看见那些脏东西。我收留你又不是欠你的，自然需要你靠劳动力来还债。提成百分之三十，爱干不干。”
我吞了口唾沫，考虑到我目前的处境，只能咬牙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