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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2月2日第三百六十二章·老焦舐犊大学士焦芳府邸书房。④⑧WX.ΟΓg

    “孟阳兄,今日之事不可等闲视之啊。”李东阳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同年老友。

    焦芳不以为意,“宾之多虑了,《通鉴》成书本是大功一件,纵有些许微讹,也是誊录官疏漏所致,与你这总裁官有何关系。”“身为总裁,督导不严,也是大过,论罪若是波及太广,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难免殃及你我啊。”李东阳长吁短叹,忧心惙惙。

    “我?有老夫什么事?”“老哥哥,你一年之内由卿佐之官骤升天官宰辅,真当无人眼红?有了你这珠玉在前,谁敢保其他人不会借题发挥,贬你求进?论及编纂排名,你可只在李某之后啊。”李东阳道。

    “背后有刘公公这棵大树靠着,旁人就是眼热又能如何。”焦芳不以为然地讥笑道。

    “可在刘公这棵大树下乘凉的不止你我二人,”李东阳手指捻须,提醒道:“一年来拔擢的同僚,也不在少数,谁又不想再进一步呢。”“你说的是刘至大?抑或许季升?”焦芳闻之心动,当即诘问道,刘宇和许进二人分掌文武铨选,距离入阁的确也只差半步。

    “老夫谁也没说,只是给孟阳兄提个醒,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我如今的位置,高处不胜寒,若不小心跌下来,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李东阳饱含深意的一番话,让老焦芳如坐针毡,“不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我决不能授人以柄,宾之,你说老夫该如何去做?”“燃眉之急是先要劝刘公息事宁人,只要刘公公不愿生事,旁人便是想兴风作浪也没了机会。”“言之有理,你我立即去见刘公公,陈明利害。”焦芳拉住李东阳便要动身。

    这老儿今日怎么这般急躁,李东阳连忙拽着焦芳急声劝阻道:“孟阳兄莫急,你我同去怕是会有挟势威逼之嫌,若引得刘公不快,反而不美,不若分别前往,向刘公痛陈机要,或有事半功倍之效。”“宾之之言,醍醐灌顶,老夫孟浪了。”焦芳当即哈哈一笑,又与李东阳寒暄一番,宾主两欢。

    送走李东阳,焦芳那张长脸迅速沉了下来,坐在那里不出一言。

    “爹,您真要去找刘公公说项?”焦黄中由后堂转出。

    “去自然是要去的,可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去说。”焦芳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沉声问道:“你前番说丁南山与保国公府上有了牵扯?”“是,孩儿识得那竞价的朱瀛是保国公府上家人,后来丁南山匆匆离席,多半也是与保国公密会。”焦黄中老实回答,焦芳交待他留心结交丁寿,那日在宜春院里他也预留了心眼。

    “人心思动,这位国公爷终于也静不下心了。”焦芳展眉而笑。

    “爹,可是要将丁南山暗交保国公之事透露给刘公公?”焦黄中试探问道。

    “荒谬,丁南山即便真得结交勋贵又能如何?况且告密对你我父子有何好处!平白树敌,不智之极!”焦芳怒叱道。

    “那您对此事还如此上心?”焦黄中被骂得很不服气。

    “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子,大比之期将近,老夫要急着为你的前程铺路,打点好各方关系。”焦芳没好气地说道。

    闻言焦黄中顿时来了精神,“爹,您准我应试了?”“老夫已位居宰辅,岂会再阻拦你的前程,这次说情可以结好礼部与翰林院这些词臣,刘公公那里也要表表心意……”见岁数不小的儿子一副欢欣雀跃状,焦芳也是老怀大慰,心中暗忖:“若是借机再给许、刘二人添些麻烦,自是更好了。”***刘瑾府。

    “学生拜见刘公。”焦黄中向着座上刘瑾大礼参拜。

    “犬子黄中,平日在家闭门读书,无缘拜会公公,今日特领来请公公训诫。”焦芳躬身笑道。

    “令郎?”刘瑾上下打量一番,点头微笑,“好,果有乃父之风,请坐。”“学生谢坐。”焦黄中施礼谢过,入座奉茶后又道:“学生风闻公公整饬吏治,京官养病者赴京听用,久者革职为民,不知此言可实?”“有这事,焦公子以为不妥?”刘瑾眼眸一转,似笑非笑。

    “学生不敢,”老太监一瞥之下,焦黄中不禁打了个寒颤,暗道一声邪门,急忙欠身道:“只是不才想起一养病之人,欲向公公举荐。”刘瑾‘哦’了一声,轻声道:“不知哪一个?”“此人姓张名彩,表字尚质,弘治三年二甲进士出身,原为吏部文选司郎中,素有才干,现在故里安定养病。”刘瑾轻笑一声,“原来还是位小同乡,教阁老费心了。”后半句话是冲焦芳说的,焦芳急忙起身,道:“不敢欺瞒公公,张尚质任职文选时老朽确在侍郎任上,不过与他并无深交,反倒是马负图素爱其才,今向公公举荐其人,也是不想遗才于野,国失栋梁。”“既如此,便召他入京吧,看看这张彩到底有多少斤两。”刘瑾随口道,一个五品郎中,如今还入不得他眼。

    “公公放心,此子必不令您失望。”焦芳捋须笑道:“说来三秦之地,自古便是豪杰辈出,代有贤才,朝廷取士,只得其一二矣。”“这又是为何?”事涉乡里,刘瑾自然要问。

    “昔日杨士奇主政,私其乡里,乡试解额重南轻北,积年累岁,朝中南人遍布,平日守望相助,渐成党比,北人日趋势微,此乃旧弊,亟待厘正。”焦芳偷觑刘瑾垂目低眉,不置可否,急忙又道:“以陕西为例,一省之地几半天下,取士之数仅为江浙泰半,山东、山西、河南等省亦然,怎不令人扼腕!”焦老大人掷地有声的言语并未引起刘瑾多少共鸣,爷俩对视一眼,心中不觉有些没底,这老太监喜怒无常的,今日该不会拍到马腿上了吧。

    “各省解额,由内阁会同礼部等相关诸司于东阁集议,如确需变更,拟本上呈吧。”刘瑾轻声道。

    “下官遵命。”焦芳喜不自禁地连声应和,又进一步道:“还有一事……”“公公,我查出来了,誊写差讹的部分大多是中书舍人沈世隆、吴瑶,一个叫华淳的举人,还有邵文恩等几个监生干的,他娘的,嗑瓜子嗑出臭虫来,这几个国子监的人到底是谁招徕……哟,有客啊,焦阁老好,黄中兄也在?”丁二爷与刘府上下熟稔,从来都是不经禀报直趋二堂,离了老远扯嗓子喊了一通,进门才发现还有人在,还好这两位他也算熟识,大咧咧一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刘瑾嗔怪了丁寿一句。

    听者没当回事,刘瑾也没指望这位爷能改脾气,转对焦芳道:“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啊?哦,是有件事……”焦芳瞧了丁寿一眼,将原本要说的求情话全都咽了回去,“张懋老儿把着五军府,虽说刘本兵有武官铨选考功之权,可毕竟这军中将校我等还是不知底细,是否该选个合适的人物将张老儿顶替掉,还请公公示下。”刘瑾对焦芳突然提起这么个没影的事情感到些许惊讶,“焦相莫非已有定计?”“老朽文弱书生,岂敢妄言兵事,缇帅乃是武臣,或有高论。”焦芳不失时机地将皮球传给了丁寿。

    这老儿上道,丁寿对焦芳的表现很满意,“公公,我这里倒真有一个人选……”“刘公、缇帅留步,老朽父子告退。”焦芳婉拒起身相送的刘瑾和丁寿二人,领着儿子摇头晃脑地出门而去。

    “公公,这爷俩究竟来干嘛的?”平白无故上来送人情,丁寿可不信世上有这好事。

    “还能做什么,”刘瑾嗤笑一声,扭头对着丁寿道:“为了你们这般小的,做老的可算是费尽心机喽。”最新找回第三百六十三章·洗濯清流东阁集议。

    “洪武永乐年间各省乡试本不拘额数,至三杨主政,杨士奇一意偏袒乡里,除南北直隶外,江西解额为各省之冠,云贵广西各省名额叠加尚不及江西一地,天下宁有此理!”焦阁老口沫横飞,指天画地,说的头头是道。

    文渊阁大学士王鏊蹙着眉头道:“江南文风鼎盛,自非南陲可比,杨文贞如此做也无可厚非。”“那山陕二省呢,山东为孔孟故里,何以也远逊江浙福建!分明是杨士奇徇私之故,这帮江西佬着实可恨!”焦老大人对当年彭时抑己的怨念不可谓不深。

    “且说当今如何,往事已矣,不必再论。”李东阳打断了焦芳的自由发挥。

    “厘正不公,增加北地乡试解额。”焦芳立即接口道:“陕西为刘公乡梓,一省之地占国朝近半疆土,只有解额区区六十名,殊为不公,世衡,你以为如何?”被焦芳点名的礼部尚书刘机连连点头称是,没办法,礼部尚书这个职业太没安全感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换了三岔,张升致仕后,继任李杰又因为忤了刘瑾,罢职归家,张升重新上岗充了几天门面,再被一脚踢开,换上了自己,只想踏踏实实站好这班岗,可不想胡乱扯些幺蛾子,看焦芳这势头背后保不准有刘瑾授意,那就顺着他来吧。

    刘机笑道:“焦阁老所言确是谋国之举,既如此,便仿江西例,将陕西解额增至九十五名,如何?”一下长了三十五个名额,刘机觉得自己够意思了,不想焦芳当即‘嗷’了一嗓子,“太少!须增作一百名。”一百?刘机心中犯难,转头看看四周与会诸公,没一个开口反对的,吏部许进和兵部刘宇还拍手称赞,得嘞,好人谁不会做,一百就一百。

    “上党古之重镇,齐鲁孔孟故里,山西山东二省比照闽浙,增至九十名。”焦芳又道。

    加呗,无非取士时多录几口子人,刘机也懒得反对。

    “天府之国,人杰地灵,四川解额添至八十名。”焦芳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詹事府詹事杨廷和与翰林院学士刘春。

    两位巴蜀才子果然眼睛一亮,更多的蜀中子弟步入仕途,他们乐见其成。

    “中原之地为天下之枢,河洛才子名扬天下,增至九十五名。”焦芳紧接着说道。

    看焦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刘机算是明白老小子今天这通折腾的真实目的了,行,反正自己是北京人,南北直隶各一百三十五名的解额又没人动,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已经想开了的刘机又加了一句,“湖广占地也不小,阁老看要不要也增加几个?”“胡闹!”好脾气的李东阳都拍了桌子,湖广地方是不小,可诸苗杂居,朝廷赶苗拓业还来不及呢,你指望让那些生苗出山来赶考么,再说湖广一省乡试解额八十五名,在两京十三省中仅排在南北直隶与江浙闽三省之下,还怎么加!

    刘机讨个没趣,不再多话,焦老大人心愿已足,也不愿生事,一干重臣各回衙门办公,李东阳私下又把焦芳给拽住了。

    “孟阳,那件事你可去寻刘公公说了?”“哦,年老忘性大,昨日把这事给疏忽过去了,宾之,还是你来打这个头阵吧,老夫愿附骥尾。”言罢焦芳告辞离去,丢下了孤零零的李东阳愣在当场。

    焦芳转身之际,混浊老眼中闪动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宦海沉浮几十年,老夫岂会为你几句话当这个出头鸟,谁捅的篓子谁去补吧。

    ***刘府后堂。

    “老朽见过公公。”李东阳整襟施礼。

    “李相与咱家是老相识了,何必这般客气。”刘瑾笑脸相迎,把臂入座。

    甫一坐定,李东阳便一脸愧色道:“说来惭愧,老朽是来向刘公请罪。”“此话何来?”刘瑾言笑晏晏。

    “老朽奉旨编纂《通鉴》,碍于成书之期早定,心中操切,未得一一核校,有失察之过。”“李相哪里话,阁部政务繁冗,无暇他顾也在情理之中,凭李相您和内官的交情,咱家又岂是不近人情之人。”刘瑾笑容不改。

    “这……公公大人大量,便请将修书誊写等人一体宽宥,如何?”看着李东阳期盼的眼神,刘瑾先是噗呲一乐,随即哈哈大笑,笑得李东阳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李相当知,这书修成后要进献万岁御览。”“这是自然,经筵之上已为陛下解读首卷。”李东阳点头道。

    “哦?那这书中劝导陛下摒弃内宦的内容终究要如何解读呢?”刘瑾冷笑问道。

    “公公,这……这其中怕有误会。”李东阳冷汗涔涔而下。

    “误会?李相莫不以为咱家没进过内书堂,便是不读书、不晓利害的棒槌了?”“老朽糊涂,这实在是……唉!”李东阳也是无话可说,虽名列总裁,可也不能事无巨细逐一过问,何况在他之前还有两个致仕的前任呢。

    “李相贵人事繁,不及细顾也是有的,咱家无意为难,《通鉴》既成,该有的赏赐也少不得,可礼部、翰林院、左右春坊、国子监这些大头巾们,若不给他们些厉害,怕还以为咱家是个傻子在暗中偷着乐呢吧。”刘瑾这看似宽慰的话更教李东阳心惊,大明朝这点读书种子全集在这几个地方,要是刘瑾下了死手,文官的候补队伍怕一时都找不到人了,现在老李真是后悔当初编书何必声势浩大,牵扯了这么多的清要衙门。

    “公公明鉴,翰林院本为历届三甲进士中择优者选进,不通俗务;国子监诸生平日只知研经习典,这二者难免有不晓轻重之举,请公公体察一二。”李东阳恳请道。

    “不通俗务?不晓轻重?”刘瑾‘哈’地一声冷笑,“国朝自天顺以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庶吉士号称‘储相’,可谓一等清要,翰林官独成一局,不在吏部考核之列,入院即有可被选为经筵官,为帝王师,来日平步青云,权掌枢要,这样的人却不通俗务?李相不觉可笑?”“这个么,翰林官多为本院自考,以诗文为要,旧例确有不当之处。”李东阳期期说道。

    “着啊,李相果然一语中的,议论贵公,法令贵一,既觉旧例不当,自当亡羊补牢,便按李相的意思,翰林诸官考察由本院掌印会同吏部同考,今后但有缺官,令吏部拣选才识颖敏者为之。”“公公,如此更改是否操切了些?”李东阳两道庞眉紧攒,有苦难言。

    “李相持重之言,谈何操切,那国子监学也诗文,教也诗文,做学问尚可,入仕做官却稍嫌资历浅薄,确如李相所说不晓轻重,今后举人、监生选官,在原本论、判试外,增试时务策及行移告示,如此可好?”“骤变选官旧制,恐有物议,还是从长计议……”李东阳推脱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刘瑾的手指开始敲打着桌子上的几本《历代通鉴纂要》,顿时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时候不早了,李相便将适才的打算拟本上疏,早呈御览才是。”刘瑾悠悠然道。

    李东阳前脚出了院子,丁寿便从后堂转了出来,“公公高啊,这一次顺藤摸瓜,搂草打兔子,可教这帮翰林官儿们吃不了兜着走。”刘瑾捂嘴轻咳了几声,面向堂外一脸凝重道:“翰林本文学之臣,常以清要自居,不屑言钱谷刑名,用之平章,才非所用,比照唐时‘不历州县不拟台省’的选官之法,还是……诶!”见老太监突然语气落寞,不知为何丁寿心中竟觉一丝不忍,端了一杯茶奉到刘瑾面前,没话找话道:“李西涯若上疏变制,《通鉴》一事真得就此揭过?”“被人含沙射影地骂上几句,换来变更词臣考察之制,这买卖不算亏,”刘瑾接过茶抿了一口,似乎想起什么道:“不要走漏消息,先抻上他们几天,等这事定了,再找几个倒霉鬼处置了,给这帮玩忽职守的家伙长些记性。”***北镇抚司,正堂签押房次间。

    丁寿背靠官帽椅,两脚搭在桌案上嘚嘚瑟瑟地不住晃动,看得禀事的钱宁眼睛发晕。

    “各衙门自劾及卑职等掌握的消息看,事涉《通鉴》差讹的人有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刘玑,翰林院学士刘春,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读费宏,翰林院侍读徐……”丁寿不耐烦地打断钱宁,“行了行了,这些破事我没心情听,回头抽签选几个人给办了就是,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钱宁左右看看,凑上前低声道:“大人,特么邪了,属下百般查探,杨慎那小子那天前半夜一直在府里,未出半步,直到鸡鸣五更,才直奔宜春院。”“奇了怪了,他一直没出门,就不可能接应雪里梅,可他早不来玩不来,人一没影儿就来讨要坠儿,未免太巧了些,难道开了天眼不成?”二爷不觉牙又开始犯疼了。

    一名锦衣校尉进来禀报,“启禀卫帅……”看手下人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捂着腮帮子的丁寿心中不爽,“有话说,有屁放,别吞吞吐吐的。”“外面有个叫花子说有要事要见大人。”锦衣校尉心中忐忑,要不是外面那花子急赤白脸的气势唬住了他,打死他也不敢替一个叫花子向缇帅传话。

    丁寿自然知道外面是谁,示意钱宁去把人领进来,他则继续保持着惬意的造型靠在椅子上饮茶。

    “二爷,小的……”“滚远点!”丁寿大声喝住了一心要往自己身前凑的丁七,“就站那里,别动。”看着和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杵着的丁七,丁二爷没好气道:“七儿,府上没亏着你吧,你这一见面就这身打扮、这个味道,是给爷上眼药么?”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丁七大呼冤枉,“小的哪敢,丐帮的规矩,不是净衣的人必须穿这身百家衣,小的召集丐帮弟子打探消息,不得不这身装扮。”丁寿捏着鼻子,“那你这身味儿呢?”“那般花子为了取暖,什么地方都钻,小的难免沾上些他们身上的味道,二爷您多担待。”“你总特么有理,有什么事快说,然后给我洗澡去。”丁寿像轰苍蝇样连连挥手。

    “是,二爷,追寻那逃婢的事有眉目了。”丁七顿时来了精神。

    “七爷,您没弄错吧?保不齐是哪个姑娘出局子?”听了丁七一同描述,钱宁霎时觉得没了面子,一群吃粮拿饷的锦衣卫,反而不抵一帮吃百家饭的叫花子。

    “钱爷,您这话是骂我,给二爷办事我岂能马虎,再说本司胡同院子里的姑娘常出局子不假,可没见过派一个马车过来单独接个丫鬟的!”“有个二袋弟子还上前去讨了赏,虽没看清那小娘皮的模样,但扔铜钱的那只手,据那小子说,那是欺霜晒雪,粉嫩嫩的好像一截白莲藕,恨不得当时就咬上一口……”丁寿干咳一声,打断了丁七绘声绘色地描述。

    “啪”,自知失言的丁七抬手掌了一下嘴,“小人嘴里没把门的,二爷别见怪,那个胡乱看爷女人的兔崽子,小的今晚就让人把他扔粪坑里淹死……”“行嘞,你和你的人该有的赏爷不会少了,那辆马车去了哪里可曾知晓?”“不知道。”丁七回得干脆。

    没等丁寿翻脸,丁七已经涎着脸凑了上来,“不过那辆马车的主人是教坊的常客,在本司胡同讨生活的花子们全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