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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9月18日【绿帽武林之淫乱后宫】(065)高杰听了李见深的话怒道:“咱们这次死了那么多兄弟,不给个交代那才叫军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擒住廖续琴,这个时候撤退岂不功亏一篑?”

    李见深知道高杰的性子,生擒廖续琴倒在其次,主要是紫英派藏匿在九华山的粮草金银只搜到一小部分,如此劳师动众却空手而归显然不合时宜,更怕众人认为他高杰惧怕秦丽君到了望风而走的地步,若真如此,在军中的威望只怕会一落千丈。④⑧WX.ΟΓg

    一旁的金成子连忙道:“听闻秦丽君姑侄二人治军有方,又在朝野素有威望,咱们不宜与她硬碰硬,更不能望风而走,此番她前来也定是为粮草之事,不如派使者前去结交一番,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个打算,到时候再议论不迟。”高杰沉吟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能与白杆军发生任何冲突。”说毕又道:“该派谁作为我军使者去联络白杆军呢?”说完用一双眼睛打量金成子,用意最明显不过。

    金成子心中一寒,他根本对秦丽君不太熟悉,其人其事不过道听途说,万一谈的不好,轻则被扣为人质,重则当场被砍了脑袋,心中不禁把高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面上却欣然道:“启禀将军,贫道愿做说客,劝那秦丽君退兵罢战。”-高杰欣然笑道:“有金掌门出马,必定马到功成,本将军甚为欣慰。”金成子笑道:“多谢高将军器重,只不过贫道走之前还得亲眼看到大军拿下凌云殿,咱们三门虎蹲炮已经就位,紫英逆党现在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正当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拿下,万望将军下令。”

    高杰点了点头,一时三门虎蹲炮齐发,打的紫英派众人不得不退回殿内躲避弹雨,紧接着又命弓箭手发射火矢,犹如漫天火雨从天而降,凌云殿本身就多用木材所建,经过百年风吹雨打,早已老朽,火矢一落在窗户木墙上,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来,廖续琴眼见师门产业化为废墟,自知今日到了最后关头,对着殿中众人慨然道:“你们护着师娘去后山悬崖找下山之路,为师今日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取那金成子的狗命。”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飞身从浓烟之中冲了出去,周云逸、杨正坤、任沧海眼见师父孤身犯险,也不及阻拦,领着一帮男弟子冲出去相助,一众女弟子恐男人们有事,也要跟着出去,谁知被师娘陈英秀拦住她们道:“我们武功不高,香婉也受了伤,去了帮不到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且跟我去后山寻找退路,不然今日一个也走不成。”众女听说,只得扶着受伤的何香婉从后门出去。

    这里高杰看见廖续琴带着一众徒弟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有的身上还有火苗,却不管不顾地向这边阵地冲了过来,他畏惧紫英派武功,老远就令弓箭鸟铳先射上一轮,接着再用虎蹲炮轰击,紫英派的弟子死伤惨重,还没冲到一半就被各种鸟铳打的血雾腾腾,登时就倒下一大片人,正当高杰得意洋洋地大笑之时,没想到廖续琴和几个徒弟却从死尸里重新爬了起来,这几个人身法诡异,在浓烟笼罩的战场上来去如鬼魅般飘渺,还不时投掷出一些暗器,只要破空声一响,就有官兵倒撞在地,要么胸口插着小刀,要么眼睛中了箭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突然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许多还是把总军官,众人登时慌了神,阵地上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无数鸟枪、弩箭和虎蹲炮的轮番轰击,然而如此猛烈的攻击似乎只是徒劳,对方没有丝毫折损,反倒是高杰的副将惨叫一声倒撞下马,众人急救起时,发现他的脑袋已经被流星锤打碎了,红白色的脑浆溅的高杰满脸都是。

    高杰纵然久经沙场,也没有如此慌乱过,他自己制造的熊熊烟火让他根本看不清对手在那里,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像死神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慌的他大喊:“快!快点装填,谁要是能射死廖续琴,赏银一万两。”一个小兵道:“大帅,你方才不是说要生擒他吗?怎么这回又要杀他了。”高杰恼羞成怒,一鞭子打在那小兵背上道:“我说杀就杀!”

    鸟铳手原本装填速度还行,被高杰这么一闹,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有许多人抖的子药撒的到处都是,高杰见此越发紧张,拼命甩鞭子呵斥众人,又对一边的弩手道:“你们等什么?怎么还不放箭?”弩手们埋怨道:“弩箭已经射光了,后方的补给还没来得及搬过来”弩箭虽然射速快威力大,不过这样一来弩矢的消耗速度也快的惊人。高杰只得令他们抽剑准备近战,接着又打马到弓手们那边道:“为何你们也不放箭,难道箭矢也空了?”弓手举起双手道:“大帅,我们双臂力气已经耗尽,拉不开弓了,这手颤的厉害,勉强射也没什么准头。”高杰放眼看去,这些弓箭手果然个个都是筋疲力尽,两条胳膊软软搭下来,双手微微颤抖,连日爬山、搬运、作战早就让他们疲惫不堪,此时放了十五轮箭,已经达到了极限,而那些鸟铳手更是凄惨,有不少只放了五六枪,枪管发热就炸了膛,眼珠子都炸了出来,唯有虎蹲炮还能用,只可惜前面烟蒙蒙一片根本无法瞄准。

    高杰有些后悔放火烧殿,恰好今日又是阴天,又下过雨,那凌云殿烧起来简直像是点了湿草堆,烟气一阵比一阵大,他们又正好处在下风口,甭说作战了,现在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一个个撕下布块,包裹口鼻,咳嗽声连连。

    高杰一边咳嗽一边对金成子喊道:“金道长,快想个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一切都完了。”此时金成子也是毫无办法,他虽然平常被百姓喊做金神仙,可究竟不是真的神仙,更不会法术也驱散不了如此浓烈的烟雾,也与一般人那样捂着口鼻被呛的涕泪横流,正欲搭话,忽然前方一团黑影闪过,一柄长剑当胸向他刺来,来势极快,连周围的烟雾都被卷做滚滚一团,他下意识地抓过身边一个小兵掷了过去,企图挡住来者,谁知那小兵惨叫一声之后,竟被砍做两段,刺来的剑芒没有丝毫停留,刹那间已到胸前,金成子亡魂大冒,连忙将手中拂尘一挥,与那剑芒相交,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他只觉虎口发麻,气息不稳,连退数步,抬头一看,来者一袭道袍,须发雪白,正是紫英派掌门人廖续琴,只见他一击不成,再换数招,剑芒瞬间罩住金成子全身,逼得他左支右挡,只觉对方功力深不可测,很快胳膊肩上各中一剑,登时鲜血淋漓,再打下去只怕命丧当场,正慌乱之中,有人喊道:“紫英逆贼,休得逞凶。”金成子一听是大徒弟玄机子的声音,如闻仙音,大喜过望,那玄机子曾经在赵府被碧如重创,一直养伤养了一年才恢复好,金成子先前派他去联络各大门派,今日正好回来撞见,一见师父有了危险,立刻领着青城派的一帮门人杀奔过来,那边徐娴贞等人跟着遥相呼应,络绎加入混战之中,转眼之间,形势又开始对紫英派又大大不利。

    高杰被一众刀盾手层层守护在核心之中,方才虽受惊吓,倒也暂时无恙,眼见形势逆转,正要招呼大军一拥而上,忽然又有传令兵道:“禀告将军,白杆军派来两名使者,口口声声说要见你,已经到了主峰下面。”

    高杰大声道:“你回去与那使者说,等我把这边的事忙完之后再去见他们,记住好吃好喝招待着,尾巴都给老子夹紧点,这可是贵客,千万別得罪了他们,要是在这节骨眼惹出事,老子皮给你们扒了。”说毕又回头对副将李见深道:“你替我先去接待吧,这边的事处置完了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笑道:“高将军不必多礼,我们已经来了。”浓烟之中也看不清是何人在说话,有军士过来道:“启禀将军,那白杆军的使者根本不听我们安排,执意要来见你。”正说话间,一男一女已昂然走了过来,男的气宇轩昂,穿锦袍披黑披风,女的美艳绝伦,蓝衣雪袍,二人风度翩翩,干干净净的,站在浑身是灰的官兵里面显得鹤立鸡群。

    原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羽和碧如,赵羽说服秦丽君派兵援助紫英派以后,深怕师门有难,也不等军队开拔,自己就快马加鞭先与楚薇等人在山下汇合,随后秦丽华也率大队骑兵跟了上来,几番商量之后,楚薇有身孕不方便行动,赵羽和碧如于是担当白杆军的使者与高杰接触,还未到达山顶,就见山峰上浓烟四起,因此也顾不得什么使节礼仪,急急忙忙冲上山来。高杰连忙堆笑道:“此处正在交战,可不能让贵使冒险,要不我们到山下去谈?”

    赵羽连忙挥手道:“不必了,此番我来就是要通知高将军,若是不立刻停止攻击九华山,白杆军就将立刻攻击你们的大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羽这番话自然只是恐吓而已,实际上秦丽君不可能为了一个九华山而与高杰开战,毕竟此人坐拥十万大军,在江北四镇中实力算是最强的,如今天下大乱,高杰更是各方势力争取拉拢的对象,如果逼反了他,无疑于让本来就危如累卵的南明朝廷雪上加霜。

    高杰却不这么想,他和李自成混的久了,见多了各种军头为了地盘和利益互相火并的事,自然认为秦丽君也已经将九华山视为自己地盘,不肯其他势力涉足,只是先前他还一直以为秦丽君的地盘在四川,九华山离那边有数千里之遥,说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赵羽这番话可以说是让他非常恼火,毕竟自己也算是大明世袭伯爵,执掌十万兵马的挂印总兵官,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如此威胁,就算对方来头再大也拉不下这个脸面,不待他呵斥,旁边的部将已经出声道:“大胆奴才,你算什么东西……”谁知赵羽头也不抬道:“我的话已经送到,诸位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要事要办。”说毕拉着旁边的碧如身形一闪,已经无影无踪,气得高杰等人连连痛骂。

    原来赵羽已经发现不远处廖续琴等人被武林人士围攻,一时险象环生,也就不顾不得许多,与碧如对视一眼,持剑加入战团,赵羽本身武功高绝,再加上碧如已经是先天境界,他们两个一旦加入,形势逆转,当即有数个青城派弟子被碧如斩杀当场,金成子、玄机子一直还以为赵羽在北京,此时出现如天降神兵,慌的连连后退,那边徐娴贞的压力瞬间陡增,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也跟着退了下来。

    赵羽关心师父和师兄们的安危,也就没有穷追猛打,此时廖续琴已经受了伤,众人将他扶到台阶前坐下检查伤口,师徒二人多年没见,自然是激动异常,赵羽带着碧如向廖续琴含泪叩拜道:“师父,徒儿来迟了。”廖续琴纵然久经风雨,也忍不住有些红了眼圈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如今整座山都被朝廷官兵围着,你们是怎么杀进来的?”

    师兄们也纷纷道:“是啊师弟,那么多官兵,你就算武功再高,杀个几天几夜只怕都冲不上来吧,再说我看你衣冠整齐,都没什么打斗痕迹。”赵羽便将自己如何请动秦丽君如何成为白杆军使节等事都交代了,众人才恍然大悟,继而欣喜道:“如果有白杆军相助的话,我们紫英派那就有救了。”赵羽又拉着碧如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一番夸奖显得十分露骨,碧如羞的满面通红,上前与师兄们一一见礼,众人也纷纷夸赞她。

    廖续琴却没有丝毫欣喜的样子,沉吟道:“当年奢安之乱的时候,秦丽君才不过二十岁的小丫头,却凭着累累军功当上了石柱总兵,虽说是女流之辈,可她无论行军布阵还是用兵谋略都在其他总兵之上,尤其在军纪方面更是各方翘楚,为师十分敬佩,也就帮着为她平定乱军出了不少谋划,她一直感铭在心,多次向朝廷推荐我,一定要我出山致仕,后来都被我拒绝了,不过就算这样,以她的秉性,断然不肯为了区区一个九华山就跟高杰闹翻,毁了大明的平天下大计,你老实告诉我,此番前来是不是借着秦丽君的旗号恐吓高杰,让他有所顾忌?”

    赵羽听了连忙道:“师父果然是师父,一下子就能猜到徒儿的手段,不过不如此的话,也别无他法,咱们最好是能直接吓退高杰,那就再好不过。”

    廖续琴摇头道:“高杰此番前来可下足了本钱,让他知难而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给他的军队造成严重伤亡,让他觉得此行得不尝试,不过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想要达成这一点几无希望,另一个是让他得到金银粮草,让他满载而归,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紫英派所藏的金银粮草多半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徽商的朋友们看中我们是武林正派这块牌子,要我们代为托管的,不然为师早就交了出去,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如今看来,唯有交出财物这个法子管用,不过我们紫英派如果没了名声,就等于是灭了派,以后就再难以在江湖中生存,你们合议一下,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杨正坤道:“还用多说吗,宁死也不肯交钱,那帮官兵个个贪心,又毫无信用可言,到时候只怕一辈子都有交不完的债。”二师兄周云逸慨然叹道:“我紫英派百年声誉,岂能毁在师父手里,我不同意。”四师兄任沧海是直性子,愤然道:“依我的想法,直接杀过去,砍了高杰的人头不就行了吗,费那么多事干嘛?事后朝廷追究起来,咱们干脆扯旗反了他娘的。”

    廖续琴摇了摇头,又问赵羽道:“为师听闻你当年在流寇围睢宁的时候当过指挥,你说该怎么办?”赵羽沉声道:“依我的办法,两种手段都要用上,一方面给他们造成重创,一方面又许诺一些好处,再加上白杆军的威胁,高杰自然会退兵,我们就能空出手来对付金成子等人。”众人听了均点头说好,杨正坤道:“如何给官兵造成重创?师弟可有妙计?”

    赵羽道:“当然有,只不过这算不上妙计,跟玉石俱焚差不多,不知你们愿不愿意施行?”

    杨正坤道:“说来听听也好。”赵羽便道:“我有两个计策,其一,放火烧山,如今正是寒冬腊月,九华山满山都是比人还高的干枯茅草,烧起来无人能挡,官兵挤在山间,一定会死伤惨重,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各处房子也会被烧掉,成为废墟,其二,在水里放毒,我们身在最高峰,也是万水之源,只要趁夜在各处泉水口下毒,让他们无水可饮,自然是难以旧持。”

    杨正坤摇头道:“这计策很是毒辣,只是这样一来,咱们九华山就会成为废墟,以后根本无法住人,岂不等同于灭派了?”

    廖续琴正色道:“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就按羽儿说的办。”说毕咳嗽连连,吐出一口淤血来。众人连忙查看他的伤口,发现他身上中了好几剑,胸口还被铳弹钻了个小口子,血流不止,能坚持到现在而不倒真是个奇迹。周云逸连忙道:“我抬师父去后山治伤,你们赶紧行动吧,别管我们。”

    赵羽、碧如、杨正坤、任沧海四个人于是率领仅剩的二十名外门弟子先扑灭了凌云殿的大火,接着又各负柴薪,施展绝妙轻功突入山间官兵营地,望风放起火来,这几个人来去如风,又不与官兵正面交战,点起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等到高杰反应过来的时候,半边山都燃了起来,一众官兵拥挤在山间小道,互相践踏,死者无数。

    高杰只得命官兵放下刀枪,折下松枝灭火,那里能灭的了这风卷狂焰?一时路上塞满烧焦的尸体,四处弥漫着恶心的肉香味,恐惧也开始弥漫开来,山下还没被烧到的官兵也发生营啸,许多人丢盔弃甲,拼命往山下逃命,只要有人挡在前面就拔刀乱砍,很快漫山遍野都布满了官兵尸体,烧死的反而很少,大部分或摔死、或践踏而死、或自相残杀而死。

    高杰眼见大势已去,慌慌忙忙地也跟着往山下退去,金成子等人再三阻拦也不听,最后那些武林人士也失去战心,簇拥着金成子往山下逃命,赵羽见此良机,于是带着师兄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阵追杀,一直杀到山下才停住脚步,不但武林人士被他们杀了五十多人,还生擒了紫英派逆徒夏晚江。

    一下了山,高杰集合残兵败将仓皇逃出九华山,路上又遇见秦丽华整装待发的白杆骑兵,一行人吓得亡魂大冒,几欲跪地投降,还好白杆军没有追杀而来。

    金成子等人则作鸟兽散,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此,高杰、金成子发起的剿逆行动以紫英派的惨胜告终。

    熊熊浓烟之中,赵羽看着原本秀丽的九华山被烧成荒山,片瓦不存,尸横遍野,简直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心里感慨万千,这纵火之计取得令他意想不到的惊人奇效,以至于他的纵毒之计还没来及实行,官兵就逃之夭夭,难怪三国时孔明惯用火计,屡次以少胜多,只是杀虐太过,以至于有伤天和,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

    此后众人打扫战场,烧埋尸首,医治伤员,清点人数,整个紫英派只剩不到百来人,其中还有大半伤者,廖续琴伤势稍微好转,唯恐朝廷再来报复,下令将所藏财物归还原主,剩余的则分给外门弟子极其家属,从此解散紫英派,退出江湖。门下弟子虽然有许多怨言,然而大家心里也很是清楚,经此一战,紫英派多年根基已经被摧毁,就算不解散也算是不亡而亡。

    赵羽见此处不宜再住人,劝说师父师兄一同回北京养老,廖绪琴本来就宠信这个小徒儿,再加上此番立下大功,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也就点头允诺,其余师兄见师父点头,也就没有异议,各自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临行前,夏晚江因为背叛师门而被斩首,她的妻子董应淑哭的死去活来,陈英秀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二日,赵羽、赵碧如、廖续琴、杨正坤、周云逸、任沧海、陈英秀、何香婉、黎小佩、董应淑一行十个人下山,早就在山下守候的楚薇、蔡瑶、采莲、香巧、瑞珠见赵羽等人平安无恙归来,喜极而泣,大家厮见毕,女人们相谈甚欢,仿佛可以无视先前的灾难,男人们则沉闷许多,各自思索未来何去何从,赵羽更是忧心忡忡,楚薇也不理他。

    众人在仙霞镇包了两间客栈,男女各分住一家,当晚拟定了从长江顺流而下到苏州,然后再雇海船北上的路线,虽然饶了许多路,但是可以避免再走中原战乱之地,少了许多麻烦。

    第二日众人启程去江边雇了一艘大船,携带大包小包登了上去,乱哄哄的正要开船,碧如突然喊道:“你们急什么,羽弟还没上船呢。”楚薇等人连忙点了人数,果然不见赵羽的身影。

    何香婉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连忙对楚薇道:“赵羽在做什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过来?”

    楚薇冷笑道:“他能干什么?不过是在等人罢了。”说毕转身离开。何香婉见她神色不妙,只得对碧如道:“到底等什么人?难不成就这一会功夫,他又勾搭了谁家姑娘?”

    碧如笑道:“还能等谁,当然是等我们的女将军了,只是不知道这女将军能不能狠下心丢下军队,随他回家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夫人。”何香婉好奇地追问起来,碧如只得将赵羽和秦丽华的事讲给她听。

    不言众人如何议论,这边赵羽守在路口,眼看时辰不早,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这之前秦丽华曾答应过他,只要过了午时人还不到,就说明她已经做了决定,此后不必再等。

    如今眼睁睁看着午时将近,却仍旧没有她的身影,赵羽长叹不已,甚至有些后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虽然秦丽君并没有将他捉拿到金陵邀赏,却非常坚决地阻止了秦丽华与他的婚事,毕竟赵羽的旗人身份早与汉人已经势不两立,如果秦丽华一定要嫁给赵羽,除了被解除军中所有职务外,还有可能被秦家开革除名,成为孤家寡人一个,这对于她来说,无论如何抉择,都是非常痛苦的决定。随着时间逐渐的流逝,赵羽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当太阳升到天空最中央的时候,午时终于来临,眼前却还是一个空荡荡的草地,任凭他如何极目眺望,也找不到妙人儿的身影。

    且说北京王府之中,自从赵羽带着各位夫人离开后,海兰珠觉得倘大一个府邸一下子空了不少,冷冷清清的十分孤寂,于是常常进宫与太后处在一起,有时候天色晚了就干脆留宿宫中,家中一应大小事都托付给侧福晋曹臻管理,自此曹臻威势日盛,在家中说一不二,府邸奴才十分畏惧。赵羽离开不久,罗芸生下格格,蒋英诞下阿哥,皆是早产儿,孩子一落地就被曹臻强行带走,蒋、罗二女也不按例坐月子,直接发配到辛者库行劳役之事。

    这辛者库多是包衣奴才出身,做的都是粗使杂役,比一般府里的丫头地位还低贱许多,蒋、罗二女从小是当惯了主子的人,一下子落到这个田地,如何禁受得起,蒋英刚进去就病倒在床,成日嚎哭不止,被管事姑姑扔到黑屋里,也不看病,每日只送些水米任其自身自灭。罗芸则是咬牙坚持住,毕竟赵羽曾答应过她可以与女儿相见,她下定决心要认认真真活下来,直到看到女儿长大成人。

    然而她这个愿望现在看来有些困难,曹臻一门心思想弄死她,又怕后来赵羽追究起来,只得尽量给她安排挑水、运木、劈材之类的重活,其他辛者库奴才则是日日对她冷嘲热讽,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连饭菜都做了手脚,烂菜糟糠十分难以下咽,期望她要么被累死,要么受不住自杀,才不到一周时间,罗芸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却未曾掉一滴泪。

    这一日她又被安排到净房刷洗净桶,只见院子里臭气熏天,摆满了从各处运过来的木桶,里面装满了脏秽之物,平日里连辛者库奴才也不愿意靠近,她却甘之如饴,这种地方没人愿意进来,她耳根反倒清静不少,于是在井边挽起袖子,拿出刷子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

    然而今天运气不好,一向不到这里来的两个宫女却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这两个宫女一个名叫慧莲,一个叫慧珠,一瘦一胖,向来跟她很不对付,一进来就怪声怪气地捂着鼻子笑道:“哎约喂,堂堂侧福晋落得给咱们刷净桶,真是让人看了怪可怜的。”

    那叫慧珠的宫女笑道:“听说你刚生完孩子,连月子都没坐成,就被曹福晋打发到这地方来,那更是可怜了,要不要姐姐们帮帮你的忙,姐姐也不要你别的来报答,只盼着你将来要是被世子爷要了回去,可别忘了咱们姐妹对你的好处。”

    那慧莲笑道:“你可别打胡乱说了,世子爷那么金贵的人,怎么可能再要这种刷过净桶的女人,就算见了面,远远躲着还来不及呢,要知道这净桶刷久了,身上就会有股尿骚味,时间久了就会入味,就像腌肉一样,凭你用世上最贵的香精擦在身上,那味儿也驱赶不了,一辈子都是骚臭味随身,比狐臭还可厌,最是惹人嫌了。”

    罗芸见惯了这两个人轮番嘲弄,也就不当回事,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干活。

    慧莲见她不予理会,当即怒道:“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还当自己是主子呢,敢在咱的面前耍威风?”慧珠也道:“下贱奴才,耍个净桶还起劲了呢,想让管事姑姑夸你勤快懂事吗?我这就告诉你,得罪了曹福晋,你讨好谁都不管用。”

    慧莲见她仍旧是不加理会的模样,越发动了怒气,大声道:“你喜欢刷净桶是吧,我这就来帮你刷。”说毕用脚一踢,将罗芸身边一个净桶踢倒在地,黄白之物登时溅了出来,洒的罗芸身上斑斑点点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罗芸的底线就是不许任何人对她动手动脚,这会子被脏污泼了一身,她倒也不怕,毕竟刚来的时候已经吐过好几次了,渐渐也熟悉了这股气味,只是恨透了二人的得寸进尺,当即起身拿着刷子挥舞道:“你们这是找死吗?”

    慧莲见她突然如此硬气,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拿着脏玩意指谁呢,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放放下来,可别我手下不留情。”

    罗芸冷哼道:“随便你叫,我怕了你还不成。”那手中刷子挥舞的更气劲了,只见一滴尿水飞溅而出,正好落入慧莲的嘴里,惊的她当场弯腰呕吐不止,一旁的慧珠又是笑又是可恨,当即跑到门外大喊道:“姐妹们,那贱人敢对咱的人动手,快跟我来教训她。”

    她这么一喊,登时惊动了辛者库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宫女,这些人虽然身份低贱,却最是喜欢践踏比自己还弱小的人,尤其喜欢践踏罗芸这种曾经作威作福过的人。众人登时鼓噪起来,一起冲进净房闹事,登时将罗芸围了起来。彼时管事姑姑正好外出,也就少了管束之人,众人越发闹的厉害。

    罗芸见对方人多势众,一手提净桶一手执刷子威胁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糊她一身粪水。”

    这些人虽然都是辛者库奴婢,却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就算干再脏的活儿也还是爱美爱干净,因此十分怕脏,喊的虽然大声,却并不敢真的冲过去对付她,这边慧珠见此越发气恼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怕她一个?给我好生打!”

    说毕弯腰捡起一枚石子,朝着罗芸拼力砸了过去。

    众人纷纷效仿,一时石头如雨而至,罗芸多处受创,知道躲避无用,干脆将手中净桶一扔,拿着刷子反冲了过来,见人就朝脸上刷几下,那粪泥登时涂在了几个宫女的脸上。

    那宫女哇地一声呕吐起来,呕吐物喷在旁边人裙子上,慌得那人连连后退躲避,却不妨碰到了身后堆积的净桶墙,轰然一声响,净桶纷纷滚落在地,里面残余的粪水溅落的到处都是,熏的众宫女尖叫着胡乱躲避,混乱中又有无数净桶被踢翻,弄的院子里满是黄白屎尿,湿滑至极,栽倒在地的宫女有的呕吐有的惨叫,甚至有人直接昏倒过去。

    那慧珠见此乱状,拉着慧莲道:“你吐够了没有,吐够了就该轮到咱们动手了,如此机会咱们必须好好利用,不然误了主子的大事,你我担当不起。”那慧莲听了果然清醒过来,眼见罗芸还在拿着刷子到处追人,与慧珠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朝罗芸逼了过去。

    罗芸只觉痛快无比,现在总算是出了多日以来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恶气,一时神清气爽,却未料到慧莲等人杀心已起,她刚刚要将刷子上的屎尿抹在一个宫女身上,背后却突然被人死死抱住,正要大声呼喊,脖子也被人掐的死死的,两个人力气很大,她根本使不上力气。

    慧莲慧珠两姐妹互看一眼,同时用力,奋力将罗芸往那井口处拖去,只一会儿,罗芸就被她们拉倒井边,一个人捆腿一个人抱头,将罗芸整个人抬了起来,头朝下往黑漆漆的井里扔。

    罗芸亡魂大冒,拼力摆动身子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自己脑袋已经被送到凉气森森的黑暗处,嗓子眼都快跳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怒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罗芸听了大喜,这声音她知道,正是辛者库的管事姑姑方彦,她对罗芸其实很是照顾,从未与其他人有过区别对待,要不是曹臻从中作梗,她现在要过的好很多。

    慧珠慧莲登时晃了神,连忙将罗芸从井口移了出来。其余宫女见了方彦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磕头。方彦见这里的净桶七倒八歪,恶臭漫天,宫女们更是衣冠不整,乱七八糟,气极反笑道:“好哇,我才出去一会儿,你们就搞出这样的大事。”

    于是接下来几天,辛者库所有人都受了严酷的惩罚,所有人两日之内不许进餐,只能喝水,所有重活也比平常加了两倍,两天下来,就是身体最能抗的人也双脚发软,两眼冒金星。

    罗芸也跟着受了惩罚,不过她只是饿了一天而已,凌晨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门过来,从门缝里悄悄送上鸡腿、牛肉等美食来,闻起来味道虽然十分香,许久没尝过肉味的她却不敢吃,毕竟这里面很有可能下了剧毒,那晚慧珠和慧莲两个人分明是要趁乱谋害她,她跟她们两姐妹虽然平常看不顺眼,还不至于有生死大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曹臻要借别人之手来杀掉她,毕竟那天曹臻说漏了嘴,透露出海兰珠本来就不喜欢汉女,又加上被沈雨等人吓破了胆子,竟产生了要将赵羽身边汉女统统杀掉的险恶用心。